01
米雪正在洗手间化妆,听见婆婆晨练回来,对巩喜嚷着道:你姐刚给我打电话,她公公昨晚去世了,没钱办丧事,要我给她打5万块钱过去。可我手头也没那么多,她现在急等着用,你让米雪先给她转过去!
巩喜的姐姐叫巩凤,前几天,她儿子看见邻居的孩子吃杏子,嚷着要爷爷给他也去摘。
哪料到,巩凤公公刚攀上杏树,脚下的树枝断裂,整个人一下子摔下来。头重重地磕在树下的石头上,颅内出血严重,医生判定他是脑死亡,已无生还希望。
可巩凤老公捶着墙说,只要有一线希望,他都要去抢救。
巩凤在电话里哭喊着,要娘家妈拿钱救她公公。她妈二话没说,就给了她3万。
巩凤小时候吃的苦多,嫁的婆家又穷,婆婆心疼女儿,常背着米雪,拿三百二百贴补她。
娘家妈贴补女儿很正常,米雪又不是小心眼的人,婆婆给的钱也不是很多,她就闭眼装作不知道。
这次,巩凤接连3万5万的来要钱,还要的那么理直气壮,真把娘家当提款机了。
米雪打开门,歪着头说:妈,我姐给她公公办丧事,用得了这么多钱吗?我们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,她这次要钱,你就让她写个借据吧!
婆婆瞥了她一眼:天底下哪有娘家妈给女儿钱,还要女儿写借据这个理儿?
02
巩凤从小被送人,婆婆是前几年才跟她相认的。
婆婆结婚不久,生了巩凤。巩喜奶奶在家霸道惯了又重男轻女,那时候,计/划/生/育抓得严,她为让婆婆生个男孩,就硬生生把巩凤送人了。
婆婆哭着喊着要公公去给她把巩凤找回来,可公公也想让她生个男孩,不肯去找。
直到巩喜奶奶去世前才告诉婆婆,巩凤被送哪儿了。
婆婆知道巩凤被送的地址后,立刻买了许多食品礼物去看她。
巩凤被送到一个离城偏远的小山村,婆婆到那儿时,她刚刚结婚。老公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,家也穷,只有几间土房子。
婆婆看到巩凤生活凄惨,忍不住泪水一直往下流。
巩凤听邻居说过她是抱养的,她养母也承认,就是这些年没跟她生母来往过。
婆婆是根据巩喜奶奶临死前给的信物找到巩凤,跟她相认的。
巩凤没想到,她的生母是城里的,家里拆迁时分得了两套房子,还有一些拆迁款,她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。
婆婆跟巩凤相认时,给了她6千块钱,还领着她在城里逛了几天,给她和老公还有养父母,每人都买了几身新衣服。
后来,巩凤常城里来在婆婆家住,她叫妈叫得又甜又亲热,叫得婆婆心里乐开了花。
婆婆也觉得亏欠巩凤太多,一直拿钱尽力弥补她。她觉得唯有这样,才能感到心安。
巩凤也变着法儿要钱,她种地买化肥要钱,孩子买校服要钱,只要她一张口,钱很快就到手了。每次都是要的少给的多。
03
米雪觉得巩凤可怜,婆婆几百几百的给,她没计较过。可她这样几万几万的给,米雪觉得她不能不站出来说话了。
婆婆给巩凤的钱,都是她手里的拆迁款。
虽说拆迁款没米雪的份,婆婆想怎么给巩凤她无权干涉,可那也是家里的财产。米雪是这个家里的一分子,就有说话的权利。
再说,米雪和巩喜都是打工族,两人的工资合起来也才七八千块钱。婆婆这样下去,迟早会把家底掏空的。
可婆婆拍着桌子说:拆迁款没了,我还有房子呢!
米雪心里一惊,她瞥了婆婆一眼:难不成婆婆把房子也要给巩凤?
米雪能嫁给巩喜,是婆婆三番五次对她说,拆迁房会加上她名字的,她才跟他结的婚。
米雪大学学的是宠物医学专业,她有个亲戚在这个十八医院。她毕业后,来亲戚这里实习上班。
那天,巩喜抱着他的宠物狗博美来治病。
博美得的皮肤病,抓紧时间治疗几次就可痊愈的。可巩喜说,他要出差一段时间,他妈脚崴了,还不能下地走路,他给米雪发了定位,麻烦她到他家出诊。
米雪到巩喜家给博美出诊了几次。巩喜母亲看她漂亮又伶俐,就想让她做她的儿媳妇。
亲戚和巩喜母亲又是熟人,也乐得做这个介绍人。
米雪觉得巩喜家有车有房有存款,婆婆又亲口说,结婚后房本上会加她的名。
她跟巩喜处了一段时间,觉得能合得来,就不顾父母反对她远嫁。
婚后,婆婆帮着做家务,带孩子,米雪又一直忙于工作,就把房本加名的事儿放下了。
现在,婆婆催着她打款,肯定是几十万的拆迁款都被巩凤给抽没了。
米雪心里的火突突地上来了,她沉着脸说,巩凤写了借据再给钱。
巩喜的工资都归米雪掌握,婆婆要给巩凤钱,先得过她这一关。
婆婆的脸气成了酱紫色,她就是想闹也白搭。
04
米雪对婆婆说,她一会儿要到与巩凤村临近的宠物养殖场去出诊。她打听一下,农村办丧事究竟需要多少钱,她会转给巩凤的。
米雪出诊刚进家门,婆婆指着她的鼻子吼:给我女儿拿3万块钱,你还真的让她写借条啊!我手里的拆迁款要是还有,不会来求你的!
米雪不亢不卑地说:妈,3万块钱在农村办丧事已是最高消费了。我觉得这几年,您给巩凤的钱,足以弥补对她的亏欠了,她以后再要钱必须写借据!
巩凤着急着想把钱拿到手,还是给米雪写了欠条,她这才把钱给了她。
为欠条这事儿,婆婆好一阵子都不搭理米雪。
隔了些日子,巩喜对米雪说,他们家那套房子的租户,要他家赔偿违约金。
巩喜家的那套房子是学区房,旁边是县里有名的初中和高中。租户的孩子学习好,租了他家房子六年,租金也交了。
人家刚租了两年,婆婆就要人家腾房子让巩凤住。根据协议,这违约金可不是一点儿。
米雪这才知道,巩凤的儿子马上就要上初中。她嫌镇上初中的教学质量不高,就想在县城上好一点的学校。
她在婆婆面前哭哭啼啼说,村里好多年轻人为孩子念书,都在城里买了房子。她跟老公没本事,赚的钱不多,他们也想贷款在城里买房。
婆婆打断她的话说:贷款买房那要几十年才能还完,咱们家有两套房子,那套学区房是我打算给你的。
她说着就领着巩凤去找租户,要租户腾房子。
婆婆还告诉巩凤,房子腾了先住进去,以后再谈过户的事儿。
房子过户是大事情,婆婆这么自作主张,让米雪和巩喜都很生气。他们觉得必须阻拦。
巩喜还跟他妈吵了几句。婆婆拍着大腿说:你姐长这么大,我没养她一天,补偿给她套房子,难道不应该吗?
米雪愤愤地说:妈,结婚前您就说房本要加我名,都几年过去了,您是长辈,也该兑现您的承诺了吧?
婆婆白了她一眼:想的美!按继承法,有巩凤的份,没你的份。
05
婆婆拿不出违约金给租户,她收不回来房子,就对巩凤说:孩子以后上学就住家里,我负责他的吃喝。
巩凤趁和她妈逛超市的机会,给自己找了个理货员的工作。她说,儿子要上初中,她要在城里给儿子赚学费。
她还给儿子在城里报了两个辅导班。不用说,辅导班的学费是婆婆掏的。
米雪家的房子本就不大,一下午增加了两个人,就显得拥挤混乱起来。
这几天又是连续高温,米雪下班回来,热得她想在家里穿得随便一点也不能。
巩凤跟她儿子去洗手间方便完,又都不冲马桶,她儿子有时还站在洗手间的下水道口小便。
米雪家洗手间的地板铺的是白色地砖,不几天就出现了*色的尿渍,里面也散发着难闻的尿骚味。
米雪又是个爱干净的人,看到这些就想呕。她给他们说了多次,他们就是不改,好像是故意似的。
米雪实在忍不住,她沉着脸,要巩凤的儿子把地上的尿渍清理干净。
巩凤却抹着眼泪,说米雪见不得她娘俩,是借故要赶她娘俩走。
婆婆拦住巩凤:这是妈的家,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,谁也没权利赶走你。
米雪指着地上的尿渍对婆婆说:妈,是他把地上弄成这样的,不应该由他自己去清理吗?
婆婆指着自己的脸说:我还没死,这个家你说了不算!
米雪气得浑身颤抖。她这些年,一心扑在这个家,却成了这个家没有地位,没有话语权的人了。
有了婆婆的撑腰,巩凤的儿子更是有恃无恐。他在米雪女儿的绘本上胡涂乱画,玩具扔的到处都是。
巩凤的儿子被惯得不成样子。那天,巩凤养父生病,要她回村照顾几日,她儿子要把博美抱走。
彼时,婆婆跟几个老姐妹去公园散步,米雪拦着不让他抱走博美。
巩凤大声说:我抱走我妈的狗,你有什么权利阻拦?
07
巩喜时常在外出差,他爸病逝后,他怕他妈一个人在家孤寂,就给她买了博美,陪伴她。
婆婆对博美很是喜爱,白天抱在怀里,晚上睡觉要它陪在床上。它在她生活里已不可缺少,这些巩凤是知道的。可她还是让她儿子抱走了。
婆婆回来听说博美被抱走了,她嚷着要米雪开车把它追回来。
米雪说,天快黑了,路又太远,明天吧?
婆婆拍着床说:你不知道我晚上睡觉,离不开博美吗?
米雪开车来到巩凤养母的家门外时,天色已经暗下来了。
她们下车正要推门进去,听见巩凤和她养母坐在院子里乘凉说话。
只听巩凤对她养母说:妈,我的苦日子就快熬到头了。等我把城里的房子弄到手,就把你和我爸一起接到城里去。
你们养育了我,你们才是我的亲妈亲爸。那个老婆子,以为跟我相认后,给我一些钱,我就会原谅她,她做梦去吧!
我喊她妈,就是看到了她的拆迁款,看到了她的房子。她欠我的,用再多的钱也偿还不完。
巩凤愤愤地说,是米雪从中作梗,才使房子迟迟不能到她手中。她住在他们家,就是要在他们家里糟践她们,离间她们的婆媳关系。
只有她们婆媳反目了,她才好趁机得到房子。
巩凤这么深的心机,惊得米雪倒吸几口凉气。
她回头看婆婆时,婆婆嘴唇哆嗦着,已说不出话来,身子软绵绵要倒下去,米雪赶紧把她抱住。
婆婆没想到,她心心念念找回来的女儿,却是个白眼狼。
婆婆拉着米雪的手哭着说,她一直觉得对巩凤有亏欠,就是想尽力弥补她,她怎么这样贪得无厌?还这么心狠?
唯有经历,才知道,生不亲养亲。婆婆掏心掏肺也没把巩凤的心捂热。她也总算明白过来,谁才是她最亲的人。
她惭愧地对米雪说,以前都是她的错,家务活和接送孩子这些都不用她再操心,要她安心去工作。
巩喜出差回来,婆婆牵着他俩的手,要去房管所办理过户手续。
米雪对婆婆说:妈,过户不过户的不重要,只要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,珍惜这份真情比什么都重要。
巩凤知道房子没她的份了,她跟婆婆又是吵又是闹,还嚷着说,她是女儿,也有继承生母房产的份儿。
婆婆让她以后别再登他们家的门,她没有她这个女儿!
媳妇嫁进你的家门,就不是外人,只要你对她真情相待,她也会深情回报。婆婆终于知道,米雪才是她养老的依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