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代凝光—精选拍品
Lot.清光绪仿宣窑青花起线玉堂春瓶一对
款识:大清光绪年制
尺寸:高39.1cm;顶部直径10cm;宽23.5cm;底部直径12.9cm*2
说明:赏瓶制度,最早由清世宗胤禛创设。雍正八年造办处“活计清档”载:“十月三十日,内务府总管海望奉旨,尔照年希尧……再将赏用瓷瓶样亦画样呈览,交年希尧烧造些来。……十二月十一日将画得……瓷瓶样九张内务府总管海望交内务府总管年希尧家人郑天赐领去讫。”而如本品之长颈鼓腹者,清宫档案中录为“仿宣窑青花起线玉堂春瓶”,自雍正后延烧不断。此瓶式是否出自雍正八年的九张画样,已不可考,但光绪时确曾用此类以嘉赏臣官,故亦用“赏瓶”名之。
此对瓶胎质坚洁,釉面清洁光润,为光绪青花玉堂春瓶中之上品,因肩部起凸环为饰,故曰“起线”。其青花以点染模拟宣窑效果,发色平匀,蓝中略紫,所绘纹样清晰,连绵不断。其瓶腹所饰花卉,乃自雍正创设,构图平实,风格沉稳匀谨,为有清一代最经典的官窑品类。上海博物馆藏一例,见录周丽丽,《上海博物馆藏品研究大系:清代雍正-宣統官窯瓷器》,页,上海,年;此外,清宫旧藏亦见同类,现藏北京故宫,编号故-1/61。
Lot.
元填红地刻白莲纹玉壶春瓶
尺寸:高28cm;顶部直径7.9cm;宽14.5cm;底部直径8.4cm
说明:瓶式圆口外折,细束颈稍长,垂腹,圈足。修足爽利,露胎细实,胎表呈火石红色。其内外壁罩施白釉,质地细糯,色白而微青,光泽明润。器身以线刻技法装饰折枝莲花,刀法豪迈畅快,不拘小节。而此瓶瓶口、器腹皆用釉里红装饰,其技法特殊,填画釉里红平实厚润,色泽深浓郁丽,如施红釉为地,与留白莲纹映衬,效果鲜明强烈。
成熟之釉里红瓷自元代始见,其所烧佳者宝红凸起,光润璀璨,因彼时工艺尚未完善,故造成甚少,且经年即久,传世尤为罕有,今见一二即以为宝。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两例元瓷填红玉壶春瓶,其一纹饰与本品相近,色泽鲜红,但未见绘画蕉叶装饰。该瓶源自清宫旧藏,天府秘蓄,显赫传世,令人惊讶,见刊于耿宝昌,《故宫博物院藏文物珍品大系青花釉里红上》,页,上海,年(图22-1);另例则于器腹设灵芝瑞兔装饰,风格明快豪迈,刊载前述同书,页。此外,该馆另藏一青白釉刻莲纹玉壶春瓶,编号新,其瓶口截去,为加饰红釉,可提供工艺上之参照(图22-2)。
又日本松冈美术馆藏一例,玉壶春瓶样式与本品相仿,器腹填红地上留白刻花飞雁为饰,十分罕有,刊于该馆图录《松岡美術館收藏中國陶磁名品展》,图43,东京,年(图22-3)。
Lot.
明青瓷剔刻卷草莲纹盖盒
尺寸:高5.8cm;顶部直径13.6cm;底部直径10.5cm
来源:香港重要私人收藏
展览:香江雅集:香港回归祖国20周年特展
出版:郭小凌等,《香江雅集:香港回归祖国20周年特展》,页19,北京,年。
说明:扁圆盒式,盖面稍拱,盒身扁腹微方折,圈足外翘,足内用泥条垫烧,存支具痕迹。全器满罩青釉,釉色青碧,质地紧实光润,积釉环翠。盒面用剔刻技法,浅雕装饰,设圆光内填卷草、莲花,卷草舒卷婀娜,草叶外勾,形若清水波涛,莲花用叶托起,下设小螺一枚,自然天趣,粹美悠长。
此盒制坯匀薄,剔刻精湛,为越窑核心产区所制,如寺龙口越窑址即曾见类似作品,出自北宋中前期地层,为同类器物的烧造时间给予参照。
本盒之卷草流利若水波之形,亦见于常州市宋井中出土的一例越窑牡丹鹦鹉盖盒,盒面即环绕卷草与本品相近,二者造型、釉色,亦相仿佛,刊录陈丽华等,《常州博物馆50周年典藏丛书·瓷器》,页22,北京,年(图30-1)。
越窑自唐代已入贡宫廷,为天家成造“秘色瓷”名震古今,所谓陆龟蒙句“九秋风露越窑开,夺得千峰翠色来”即是也。越瓷盒子多饰花草禽鸟,偶有人物,雕镂神妙,颇多伟观。
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一例,釉色青黄,造型与本品相仿,工艺稍简,面用细线刻画缠枝花卉,刊载《東京國立博物館図版目錄·中国陶磁編1》,页,东京,年(图30-2);另一例工艺及造型与本品相似者,面饰鸂鶒卷草,卷草纹及环刻线纹亦与本品一致,藏于日本救世箱根美术馆,录于小山富士夫,《陶磁大系·青磁》,图号46,东京,。
本品釉色青碧,光泽润亮,颇不易得。可再较二私人收藏例子,一例釉色较深,盒面剔刻折枝牡丹,硕花宽叶,稍有唐风,曾属日本临宇山人旧藏,后释于Christie’sNY,-5-22,Lot.(图30-3);再一例卧足,釉色稍黄,盖面浅浮雕鸂鶒莲池,原为台北养德堂收藏,曾于日本展览,《中国名陶展:中国陶磁年の精華》,图45,东京,年(图30-4)
Lot.
清乾隆胭脂红双螭献芝铴锣洗一对
尺寸:高4.3cm;顶部直径9.9cm;宽12.5cm;底部直径7.6cm
说明:器式圆敛口,扁圆腹微端,圈足内卧,足端斜圆,修治细匀,底部内凹。此对洗造型宽平端正,制坯匀厚,胎制精密坚洁,施釉细白光润,质地细糯,光泽清亮,入手温润沉着。外壁用胭脂红彩绘饰,其口围饰云头,胫设莲瓣一环,中腹绘画双螭献芝,螭龙单角上翘,须发后扬,背鳍狭短,鱼尾外卷,四爪作行进之姿,口及爪中介衔、握紫芝。
其施彩深浓,色泽郁丽鲜明,彩质细纯,绘饰用笔圆柔,行线沉着,螭身双钩轮廓,内用平涂技法,浓淡染出,微有光影质感,其上复施密集点染,更显匀谨细严。此器之地釉莹白明润,上设紫红彩堆垛隐起,两相映衬,别具清贵之妙。
此类洗成造罕有,清末民国时已为藏界深重之物,被视作无款官窑,如陈浏《匋雅》所载:“胭脂双螭水盂,爪握灵芝,沿口皆画云头形。如荸蕨式之红孟而稍大,瓷地白如雪,而紫釉凸起,若堆料者然。声望甚伟,盖雍正官窑之无欵者也。”上海文物商店曾藏一例,与本对洗完全一致,见录钱振宗,《清代瓷器赏鉴》,页,上海,年(图34-1)。
Lot.
明十五世纪天蓝釉鼓钉三足水奁
款识:二
尺寸:高8.8cm;顶部直径23.4cm;底部直径17.5cm
说明:器式圆口,微起方唇,弧腹,壁稍直,下三足承起,足作如意云状。外口及胫部环饰鼓钉。器底甚平,暗刻“二”字铭,并存支痕一周,支端细圆。全器内外施天深青色釉,釉质匀厚,开片纹。其色调深蓝闪紫,釉内有淡白色细纹交织,随釉层流动,釉薄处泛荧光,有蜡质感。底面施褐釉,俗称“芝麻酱底”,又施釉起伏不平,为官钧器之特征。后雍正、乾隆御厂摹造钧釉瓷器,其底釉亦起伏不平,呈黏坠质感,意即模拟该特征。
按钧窑器底有数字“一”到“十”者,现习称“官钧”,西人则称为“NumberedChunWares”,即“数目字钧瓷”。又因造型皆为诸式花器,故又称“陈设类钧瓷”。其烧造年代曾倍受瞩目,旧定北宋宫廷督造,并将其与宋徽宗之“花石纲”相联系。
但就近年考古发掘及相关研究,此类“数目字钧窑”皆属明十五世纪钧台窑供用宫廷而专造的作品,并与景德镇御厂作品两相呼应。其依造型变化、工艺精粗,可分“粗放”及“精致”两型。“粗放型”官钧制器稍显墩厚,刻款草率,支痕粗疏;“精致型”官钧则器壁较“粗放型”稍薄,款字精正,支痕密集而较细巧。本器即属后者。
官钧器之釉色变幻万千,凡天蓝、淡蓝、深青、月白、鲜红、粉红、红紫等,各具妙处,又窑火变化,多色交织,若云蒸霞蔚,洋洋大观。本器釉色之深蓝、淡白二色相融,肌理若水瀑奔淌,为官钧瓷之典型。
禹县钧台窑考古曾出土与本器釉色、釉质相一致的标本,有鼓钉水奁、海棠式盆等,录于《禹州钧台窑》,彩版27、28,郑州,年(图42-1、42-2)。台北故宫则藏有釉质一致,但釉色稍淡的鼓钉式水奁,造型较本品稍高,源自清宫旧藏,底刻“一”字及“养心殿长春书屋用”楷书暗款,表明此器曾陈设于养心殿,图像刊于《故宫藏瓷大系-钧窑之部》,页94,台北,年(图42-3)。
此外。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一例圆口大罐,无数目字,但亦属官钧瓷,釉中肌理斑驳流淌,釉薄处亦稍泛荧光,有蜡质感,质地与本器相仿,编号故(图42-4)。
所谓“水奁”,即花盆之底托,用于贮存积水,亦称“水底”、“盆奁”。官钧水奁至迟于明中期已成收藏品,如陆深所著《俨山集》中即录“钧州葵花水奁一幅,又有菱花水底一个”。而明成化《宪宗御花园赏玩图》及弘治《五同会图》皆可见鼓钉水奁配合仰钟式盆的使用场景(图42-5)。
此外,鼓钉水奁亦可独立栽种花植,如武汉郢靖王墓出土元青花四爱图梅瓶,其器腹所绘“羲之爱兰”,内兰花盆器即鼓钉水奁。又见明万历刻本《琵琶记》中也见鼓钉水奁栽种菖蒲的图像(图42-6)。
Lot.
明宣德青花缠枝莲梅瓶
款识:大明宣德年制
尺寸:高10cm;顶部直径2.8cm;宽8.8cm;底部直径4.5cm
说明:瓶式圆口起滚唇,细短颈,端肩长腹,圈足,足内书“大明宣德年制”青花楷款。其款字方劲,匀正宽匀,极富书风。此瓶制坯细厚,入手沉着,施釉亦颇肥润,细密若堆脂。釉下青花绘画,肩、胫皆设莲瓣俯、仰相对,围衬中腹之缠枝莲花,其花头上锐下丰,瓣尖微翘,花叶勾连外展,映带左右。诸饰运笔平稳沉着,一丝不苟,青花深浓,发色蓝正略紫,青料所聚之稍浓处,有锡斑浮泛。
宣庙青花自古博名,如万历王士性《广志绎》:“本朝以宣成二窑为佳,宣窑以青花胜,成窑以五彩。”又如张应文《清秘藏》:“我朝宣庙窑器,质料细厚,隐隐橘皮纹起,冰裂鳝血纹者,几与官、汝窑敌。即暗花者、红花者、青花者,皆发古未有,为一代绝品。”本瓶制器小巧,丰肩宽博有敦厚之态,光润穆雅,笔意浑成。按宣德青花立件以大者为多,小者绝少,别有仁亲韵味。
本品存世罕有,可比较之例甚少,检点公私收藏宣瓷数千件,暂见一例而已。乃原属大维德爵士旧藏,现存大英博物馆,编号PDF,A.,其施釉光润,用色浓郁,惜绘笔稍粗,配附原盖甚为稀见(图43-1)。
今存伦敦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的《古玩图》绘于雍正七年(),纸本设色,横展手卷,画录世宗朝内府御玩,群而作谱,以为影存。卷内即绘一宣窑青花梅瓶,其造型、尺寸及纹饰与本品比较,两相无二,可知同类器曾为胤禛宸赏之物,收蓄天府之间(图43-2)。同卷另录一宣德青花缠枝石榴纹梅瓶(图43-3),现仍存台北故宫,其直口端肩,造型与本品稍异,青花绘云肩垂坠,器腹设缠枝海石榴,纹样甚古。器高11.4cm,较本品略高,底书青花宣德年款,编号故瓷(图43-4)。
此瓶亦曾经雍正御窑仿制,如藏北京故宫之雍正年款青花小瓶,刊见耿宝昌,《清代御窑瓷器》,卷一下册,页84,北京,年(图43-5)。
本品另一特色在于浆胎烧制,身开片纹,经年即久,染若哥窑之金丝纵横。浆胎制器为永宣窑器之殊例,民国人已注意到这一现象,如陈浏《匋雅》:“宣德浆胎小盌,内外大开片,有外画有花三圜龙者。
Lot.明青瓷琮式瓶
尺寸:高约:25.4cm;口径约:6.3cm;足径约:6.7cm;腹径:9.8cm
来源:日本私人收藏
说明:瓶式圆口,颈甚短,四方身长直,圈足,修足爽利,足端呈火石红色。此瓶周身方正,制器团实,四角凸起横纹,模拟上古玉琮之切角装饰。内外罩施匀净青釉,釉色纯粹青美,色泽青而微蓝,冷淡天然。釉中聚沫攒起,质地凝厚,内开莹亮片纹,又因四方身形,故釉有流淌,局部淡露细白胎色,与青映衬,雅贵腴美。
两宋金石学风盛行,考古究学三代古礼,冀望成就天朝俨然,故一时古器之尚,前代未有。而地不爱宝,金鼎玉瓶,百奇竞出,各瓷窑亦新发诸式,模拟鼎彝,以足士人雅好。龙泉窑与杭州相去不远,或正是良渚遗珍启发琮瓶制度,成为宋代文化的一个物质符号。台北故宫收蓄一例良渚玉琮,曾经高宗宸赏,用于花器,与龙泉琮瓶比较,即知后者之形塑源流,见刊陈玉秀等,《花事·闲情》,图1-5,台北,年(图1)。
据万历《方氏墨谱》可知,今所称“琮式瓶”,旧称“蓍草瓶”,器制典雅,为明清人所钟爱。晚明袁宏道《瓶史》、张谦德《瓶花谱》等,都有“龙泉蓍草大方瓶”的记载,以为雅尚。而琮瓶大者为多,小型例子尤少,因稍瘦狭,适宜书斋陈设,故被认为品格高于大瓶。如高濂《遵生八笺》中所言:“瓶花之具有二用,如堂中插花……龙泉蓍草大方瓶,高架两旁,或置几上,与堂相直。……若书斋插花,瓶宜短小,以……青东磁小蓍草瓶”他遂将“小方蓍草瓶”列为官、哥二窑的上品,而“大蓍草瓶”则只属中乘之器。
本品莹润青厚,高不盈尺,即属前引“小方蓍草瓶”。台北故宫收藏一例,源自清宫旧藏,尺寸与本品相近,然质地未若本瓶青润有佳,见录蔡玫芬,《文艺绍兴·南宋艺术与文化》,页91,台北,年(图2);另例器高24.5cm,体润而泽,未见开片,曾属日本冈山林原美术馆旧藏,录于京都国立博物馆,《日本人が好んだ中国陶磁》,京都,年(图3);再一例东京户栗美术馆收藏者,尺寸、品质与本瓶最为相近,见录该馆图录,《中国陶磁名品図录》,图64,东京,年。
此外,伦敦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美术馆收藏一例,原属Eumorfopoulos旧藏一例,米黄釉色,见JohnAyers,FarEasternCeramicsintheVictoriaandAlbertMuseum,图版,伦敦,年(图4);又徐展堂曾藏一尺寸颇大者,高至38.5cm,即属前引“龙泉蓍草大方瓶”,刊于《中国古代艺术的辉煌:徐展堂收藏中国艺术选粹》,图37,香港,年。
Lot.明青白釉流云行螭胆瓶
尺寸:高19.4cm;顶部直径3cm;宽9.5cm;底部直径6.8cm
记录:SothebysLON,-6-11,Lot.
说明:此瓶工致殊常,前所未见。其小口长颈,垂腹圈足,制坯沉着,敷釉淡色青白,堆起莹莹,脂润如玉。瓶壁深雕流云行螭,双螭大小相对,面貌各异,一则自空俯降,虎首独角,另一仰首欲腾,龙首长吻,二者皆卷尾细挺。间设团云长流,譬青空万里。其雕镌极精,龙身凸起,细须拂动,腹甲层然,面目精容,神情宛宛,细卷尾勾绕瓶身,几欲离器而飞。
此瓶式垂腹若胆,故有此名,为宋人花事闲情所特制。若冯子振《梅花百咏》:“旋汲澄泉满胆瓶,一枝斜插置幽亭。冰姿玉骨清如许,隐隐风生入座馨。”又如杨无咎词:“小阁清幽,胆瓶高插梅千朵。”皆写生而诗。宋赵伯骕《风檐展卷图》绘画宋代文人消夏清度之场景。画中设凉阁一座,环水而立,主人坐卧小榻,前设条桌上陈书卷、胆瓶及香鼎,可见彼时胆瓶之置用。见刊刘芳如,《国宝的形成:书画菁华特展》,页,台北,年(图46-1);此外,藏于京都大德寺的《五百罗汉图》内“阿弥陀画供养”一轴,南宋林庭珪、周季常所绘,图中张挂“阿弥陀佛”立像,外有数名小僧,手捧胆瓶,插饰清荷,欲入堂中作香花供养,其所捧胆瓶粉白施彩,外壁即围刻流云,正与本品相仿(图46-2)。
台北故宫博物院藏一南宋官窑胆瓶,粉青冰釉,隽润照人,造型与本品相近,器高13.6cm,尺寸较本品略矮,刊于蔡玫芬,《文艺绍兴:南宋艺术与文化·器物卷》,页,台北,年(图3)。
此瓶所施大小双螭,应典自宋人“教子升天”。明姜绍书《韵石斋笔谈》中“宣和玉杯记”:“宋宣和御府所蔵玉杯三,其一内外莹洁,绝无纤瑕,杯口耸出螭头,小螭乘云而起,夭矫如生,名“教子升天”,真神物也。二名八面玲珑,三则单螭作把,外多花纹钩碾,精工莹白过于教子,而神彩稍逊。”文中所录虽已无存,但见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蓄一玉杯,器作花形,外设开光,填刻水波游螭,又杯柄攀一螭拱起为把,即“教子升天”之饰。而本品之老螭见龙在天,小螭扬起欲飞,正取亲亲教导之意(图4)。
此瓶雕剔精隽,工艺复杂,二螭细长卷尾或先以泥条捻出,贴附瓶壁,再施刀刻画,深剔其形,极为细腻。胎质亦颇沉匀,土色细白,质地精润如玉,此等种种,前所未见,珎物至美,存世仅有。其螭龙穿行,深雕精镌之设计及工艺,或曾受到同时代玉器的影响,如南京江宁建中村南宋绍兴二十五年()墓中所出一玉螭腰环,上设螭龙凸起,腹身隐于云中,图像刊载王宣艳等,《中兴纪胜:南宋风物观止》,页,北京,年(图5)。
按《宋史·舆服五》:“景祐...三年...仍毋得为牙鱼、飞鱼、奇巧飞动若龙形者。”可知诸飞腾珍兽若龙形者,皆曾为宋廷禁民应用。尽管关于纹饰禁令的刊布与执行向来模糊,不可一概而论,但检点世存宋代陶瓷,除去神道明器之外,饰有飞龙、行螭等龙形动物的,确实十分罕见,基本为汝窑、官窑、定窑、龙泉及景德镇、耀州等窑所造,且后三窑饰有诸龙者极为稀罕,而上诸窑又皆与赵宋宫廷关系密切,可知纹饰禁令对于陶瓷生产,确有一定影响。以本瓶纹饰、工艺之特殊,品质之高超,文气之充沛,纵不能与南宋宫廷建立确凿的联系,也至少可视作高级订造之瓷,绝非泛泛之流。
此瓶固极罕有,而“教子升天”之螭龙流云穿行的纹饰及构图却流行宋代,且影响深远。晚明士人慕宋极盛,物器玩好以宋制为珍,故彼时亦多拟宋造器,螭龙图饰亦在此时深受欢迎。如上海明末朱守城墓出土一组硬木器文房,内即有一紫檀木扁瓶,应作筋瓶之用,外壁浮雕行螭攀附,若流云如环,极为珍贵,现藏上海博物馆,其雕镌风格宋风昂然,与本品相似,可视作末裔遗存,录于刘静等《中国美术分类全集·中国竹木牙角器全集》,页,北京,年(图6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