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的人们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，日子过得比钟表还要规律。
可自从有了电、有了可以用电发光的各种灯具之后，这种规律慢慢被动摇和消解了。
灯火通明的时候，人们常常会模糊白天和夜晚的边界。
工作就不说了，哪怕是忙碌一天的人们，到了晚上，仍有一千个不睡的理由。
不睡就不睡，还有一个美妙的名头——
夜生活。
这年头，没有夜生活或者夜生活不丰富的人，会在人前抬不起头找不到脸，总感觉自己快要混不下去了。
没有夜生活，那是人过的日子吗？
01金钱与危险
那天晚上，我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走之时，碰到一条小狗。
不是普通的狗，而是一条纯种的“博美”犬——
一身蓬松金黄的长毛油光发亮，尖尖的小耳朵立着，外加一副可爱的狐狸面孔。
这肯定不是流浪狗，而是谁家走失的宠物！
明白过来之后，我心头一阵狂喜，眼中再没有什么小狗，而只见一堆行走的人民币。
迅速转过身，我对着那条小狗发出热情的召唤。
可不知那条小狗傲骄，还是我傲娇，虽然它停下来瞅着我看了好一会，最终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开了。
要是我当时再主动一点，果断地走过去，该有多好！
飞来的横财就这样飞走了，让我心痛不已。
不过夜晚的街道可不只有这样的好事，还有意想不到的危险。
就比如另外一个晚上，我正在路上晃荡时，忽然有个姑娘从阴影处跳了出来，说是从外地来的，迷路了，让我帮帮她。
她刚一说完，我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，直接快步走开了。
哼，对这种事，新闻里面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——
只要我停下来，那姑娘肯定扑在我身上，杀猪般嚎几嗓子，再顺手扯破衣服。
这整套动作她做过很多次，所以用在我身上和用在随便哪个男人身上，并没有什么区别，都一样行云流水一气呵成。
可惜不管哪个摊上这种事的男人这会都欣赏不来，面对黑暗中及时跳出来的几个汉子，面对那公了还是私了的灵魂拷问，没有哪个男人不瑟瑟发抖，最后只能选择乖乖花钱消灾。
没准还免不了一顿老拳，不问地方也不问轻重地招呼过来。
幸好我当时反应机敏，没给恶人一丁点机会。
02生存与离去
说起夜生活，就不能不说起老摆。
“老摆”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，当然是有名字的，他姓曹，叫什么，我却记不起来，或许因为大家都喊他老摆，倒把他真正的名字扔在一边了。
得到这个绰号，是因为这家伙不仅发育早，还长得极为壮实，这就导致他走起路来非常拉风，两个膀子摇来摆去的——
老摆这个绰号也不知道是哪个眼尖的人先喊的，真的如画像般神似。
每次学校开运动会，老摆都是初中组铅球和铁饼冠军的不二人选，再加上家庭条件好，父亲还是海校的校长，所以老摆成了很多女同学崇拜的对象。
初二那年夏天特别热，彼时家家都没有空调，老摆大概热得睡不着，就自己跑去海校游泳池去游泳。
看游泳池的人一看是校长的儿子，哪敢不让进去，游泳池成了老摆一个人的游泳池。
然后，老摆再也没能从那游泳池出来。
夜深人静的时候，不管我是在街上闲逛，还是独坐月下，在任何夜生活的场景中，我都有可能会想起老摆。
那么优秀的一个家伙，等着他的应该是美好幸福的生活，谁能想到，他竟然早早就做了水鬼。
与之相比，各方面条件都不如他的我，却还好好地行走在这人间，仅凭这一点，我就应该对生活心怀感恩。
所以，就算后来我的日子过得很是失意，甚至连家庭都维持不下去，和妻子的感情走到尽头，这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。
人生，就是有的走，有的留。
感情，也一样，该走的留不住，该来的，你也挡不了。
03尾声
顾前在《城里的月光》中塑造的“我”形象，是相当沉静而又内敛的。
“我”本是一个并不怎么待见夜生活的人，竟然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夜生活——
如果晚上没事在街上东游西走，也能称为夜生活的话。
可谁能说这不是夜生活呢？
随后我们发现，“我”之所以有这种不伦不类的夜生活，完全是因为心绪不宁所致——
对于身边人的离去，对于家庭问题的纠结，都使我思索良多。
离婚后，“我”又结了婚，对方是小区里一个离婚多年的女人，“我”从此再不行走在深夜的街头。
游离于家之外，又回归于家，这是“我”完成的人生循环。
偶尔夜半醒来，妻子低低的鼾声是“我”最好的音乐，四围静谧，满屋月光，方知再美的夜生活，也比不过自己舒适温暖的小窝。
那些深夜里不睡的人们，那些情愿打一夜麻将或怀抱别的消遣的人们，他们或许追逐的不是夜生活，而是努力用种种事物，填补内心深处隐隐的惶恐与不安。
城里的月光，照不亮城里的夜生活。
城里的夜生活，也照不亮幽暗彷徨的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