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构位于江苏省南京市浦口区浦珠中路号,园区的入口,需要存放物品和手机并要登记身份证。一位被拦在门外的老阿姨(60多岁的样子),只言片语中透露出她是从上海来的,特别想带着手机进去拍照。她给平安阿福带去了被子、狗粮,药,她还捐了款,但就是特别想要进去拍照,有一句话讲得特别清晰“不然我怎么能告诉朋友这里有这么个地方,或者告诉朋友,我来到这里关爱了这些小动物?”哈文进在门口拦着这位老阿姨,说着这是平安阿福立下的规定,她也真的十分感谢好心人送来的物资。问为什么要这样做,门旁的护工说,“担心别人会利用这些照片讲一些断章取义、片面的事情,所以平安阿福做出了这么一个限制。”
平安阿福是哈文进女士于年创立的民间小动物保护组织,至今已有18年。官方的宗旨中有写,“如果你不能给它关爱,请至少不要给它伤害”以及“领养代替购买”。领养的基本要求则是:稳定环境:南京本地有自己的住房、稳定的收入;家人同意:全家都同意把猫狗作为家庭成员看待;科学喂养:科学喂养、绝育疫苗、不离不弃、不散养虐待。
园区入口是一排平房,到园区内,就能看到两面围墙,围墙上写着“文明养犬、依法养犬”,而跨过一扇铁门,才能真正看到这流浪动物的天地,而其大多是流浪狗。走进一大片园区看到固定的分栏,独自或成双寻宠的人,受伤发抖、焦虑转圈、安逸伏地、活蹦乱跳的猫猫狗狗,能想到最真实的情况应该是“纪录片”。在这里不是所有的猫猫狗狗都看起来那么可爱好玩,你能看到不少毛发脱落的动物,得了皮肤病蜷缩在角落的动物,甚至靠进了围栏还能闻到一股像是用咸菜包裹着的屎味儿。
靠近围栏,还能引发镇痛耳膜的吠声。这些吠声来自于阿拉斯加、博美、边牧、比特犬、比熊、雪纳瑞、京巴犬、金毛、萨摩耶、杜宾、法斗、柯基、罗威纳、灵缇、拉萨犬、哈士奇、泰迪、贵宾、中华田园犬、柴犬、斗牛梗、拉布拉多……还有一些是血统已经比较斑驳的狗。
不同的犬会被分配到不同的栅栏内。在比较开阔地区的一般都是小型犬,例如:柯基、泰迪、法斗。狗圈中,有适应了环境变得慵懒的狗,也有总在相互追赶的狗,有些是嬉戏,有些是兽性,而且有的流浪狗在争斗中死去。温顺的大型犬也有一块独自的区域,而最为特殊的是长得比较凶神恶煞的大型犬,它们一般有自己的单间,同时会有牌子告诉人们不要靠近。
平安阿福根据犬只送到的时间,有序安顿流浪狗。园区内有个“半月区”,分为第一天、第二天、第三天到第十五天,一天一间,井然有序。这块区域设立的是因为半个月内走丢的狗比较可能被及时认领回去。到二十天的时候,流浪狗就可以被平安阿福认领,再之后流浪狗就可以被符合条件的人领养。护工刘芳兰说:“这些宠物原主人还来找的话,还是要回归到原本主人的家庭的。”
除了栅栏内的流浪动物,还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。平安阿福里有很多流浪动物,它们背后有它们自己叫唤不出来的故事,有许多是人与动物的故事,也有动物与城市规则的冲突。但你如果愿意,可以在这里站一整天,动物是没法讲话,但我们可以从形形色色的人那收获一箩筐的故事。
“这里就是我们安置半个月内送来流浪狗的地方。”,“里面有恶霸(犬),别靠太近。”……而从远处看围栏内,就能看到“恶霸”壮硕庞大的身躯。开放日参观园区是有护工带队的,护工会讲解一些区域是如何分类的以及平安阿福的近况。有一位穿着绿色衣服,戴着口罩,有些胖胖的女生一直跟在护工的旁边,听着有关园区的讲解。女生是想要来捐钱的,“在周末这个开放的参观日正好到园区看一看,更放心一点。”问到为什么想捐钱,以及要来到实地看?女生说起了自己家里养的那只狗。她现在的狗最初是宠物,但差点成为一条流浪狗。宠物的前主人在把它寄放在宠物店洗澡,然后从此消失。我们无法揣测原因,或许也只能说人们的生活总是在变动。幸运的是,这只被遗弃在宠物店的狗只是换了一位主人,而不至于“流落街头”。
有一对年轻情侣在找一只流浪狗,而这只狗本就是他们送到平安阿福的。情侣讲述起他们的经历,他们在路上发现了这只流浪狗,觉得可怜便带回家。而他家里自己还正养着一只狗,回到家觉得两狗不好相处,又增加了日常生活的开销,就把它送到了平安阿福。可情侣今天又来到了平安阿福,为的就是把那只流浪狗带回去。男生说:“怎么说是我们捡到了它,可能是缘分,还是决定把它领养回去。”说完,他只是看向他的女友,而女友正踮起脚,仔细寻找那只“得而复失”的狗。在和他们一起找狗时,正好围栏里有只泰迪,站起来,举起它的前肢,朝着情侣拜了拜,男生指了指泰迪,对着我们说:“我们家养了两年的狗还没有学会这个拜的动作,里面这只肯定是家养的。”男生的语气中透露着可惜。
一家三口,母亲一个微胖的中年女子,身穿阿迪达斯,脚底下是运动鞋,着急地在各个片区叫唤着他们狗狗的名字,父亲抱着很小的女儿,大概两三岁的样子,紧跟着焦急的母亲。他们丢了一只哈士奇,是9月8号左右丢的,小女孩的爷爷奶奶在二十几号才告诉他们,而他们才来园区寻找。问年轻的夫妇是不是小女孩特想找到哈士奇,他们摇了摇头说:“其实小孩还不是很清楚情况,但是……就是说以后还是得给她一个交代。”
一位老爷爷,穿着一身有些岁月痕迹的西服,边边角角有些毛糙,戴着一副淡粉色花边的金属眼镜。他要找他的狗,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来了三次。来不及继续接茬,他的注意力全在围栏里边,老爷爷好像看到了什么就匆匆绕去看。
在这能直接听到、看到很多“找”的故事,但似乎缺少了“失”。其实平安阿福本身就在一片“失去”或“麻烦”之中,我想也是这样“找”与“珍视”才格外显眼。
园区护工刘芳兰是一位极有耐心,而且善于分享经历的人。刘芳兰说到南京文明城市建设带来的影响。有举报就有搜捕,有搜捕他们会派无人机去视察,把街上的狗尽数抓来。刘阿姨说:“在查的比较严的时候,一天送了三百来只狗。”,她还提到,近的派出所会及时送来,远的派出所会集中一些再送过来,派出所是没什么地方养狗的,而且还需要成本,所以一般都会尽快送过来。从这我们也能窥视城市化追求的升级、规范与文明,城市所着力解决“脏、乱、差”的问题在平安阿福可以说是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缓解。但是街上的狗到底是哪里的狗,其实谁都不得而知。但其实来找的人也都有这个心态“被送到平安阿福还是好的,有找到的希望了。”
“最起码这个狗在这里边是有吃的,有喝的,还有住的地方……它随便跑,到路上流浪其实也是不好的。”,刘芳兰说。养那么多流浪动物真的是一个很大的负担,捐款、*府补贴是平安阿福的主要来源。自然的生老病死和领养是流浪狗在平安阿福的两种结果,前者中大多因为各种各样的伤,后者基本靠上天给予它们的“颜值”。
刘芳兰还说到几件关于“特殊”领养事件。王先生的狗养在电梯门口附近,他受到了举报,狗就被送到了平安阿福。王先生跑到平安阿福想领养回去,但是平安阿福认为这不合适,就拒绝了他。还有一位陈女士来这边看到了一只阿拉斯加,特别喜欢,就在派出所“一番操作”开了一个相关证明,刘芳兰说“只有阿拉斯加在派出所笼子的照片”,陈女士领养的时候和那只阿拉斯加很不亲密,平安阿福最终没让她领养走。第二天“狗真正的主人,目前来看是真正主人,因为有生活照……想把那只阿拉斯加给领养走。”然后起了纠纷,刘芳兰说“有一些领养的人,我们会很小心谨慎地提防。”
回到园区拦人的护工说的那句话,“担心别人会利用这些照片讲一些断章取义、片面的事情,所以平安阿福做出了这么一个限制。”是避免太多动物伤残的图片产生,还是为了防止透露狗狗们太多的信息,亦或是遮掩一些密集养狗出现的问题……有各种各样的可能。走到流浪动物园中其实无心赏园,而是尽可能在各种矛盾中找到合适的落脚地。
这有了一片流浪动物园,有些奇怪,不过动物们算是有了安顿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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